第4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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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
聽到這句話，賀照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，瞬間清醒了。
“出什麽事了？”
“我們的用戶數據洩露了，現在公司亂成一團了……”
江誠說到這時，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了李銘的聲音，“你在跟賀照打電話是吧，讓他立刻來公司！”
接著便是江誠小心翼翼的聲音：“賀總，剛才李總的話，您都聽見了吧，您還是趕快來公司吧……”
賀照趕到公司的時候還不到九點，但是公司的員工大多數都已經到齊了，每個人都很忙碌的樣子，江誠看到賀照出現，立刻迎了上去：“賀總您可算是來了。”
“到底什麽情況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，您趕緊去看看吧。”
賀照進到辦公室，電腦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打開了，顯示器上不斷變化的數字，一秒鐘成百上千條信息一直在滾動著，賀照扯過鍵盤，飛速地在鍵盤上敲打著，想要讓數字停下來，但是已經無濟於事。
這是提前設置好的程序，即便現在他把電腦電源切斷也沒有用，數據已經洩露出去了，賀照看著越來越龐大的數字，幾分鐘不到，已經有十幾萬條個人信息洩露出去。
截止到九點，已經有數千萬條個人用戶數據洩露，賀照知道，這一次是真的完了。
他頹然地倒在椅子上，望著終於停止變化的數字，扯開了自己的領帶，片刻之後，又站了起來，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下，一時間，辦公室裏一片狼藉，所有的資料、電腦，還有各種文件……全部都摔到了地上。
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電腦，剛敲門進來的江誠慌的不行：“賀總……”
賀照看向站在門口的江誠，沈聲問道：“什麽事？”
“李總……請您去會議室一趟，各位股東也到了，說是要開一個臨時的股東大會。”
該來的總是會來的。
賀照冷靜下來，對江誠說道：“我知道了，馬上過去。”
一進會議室，異常沈默的氛圍，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，每個人都陰沈著臉，氣氛壓抑到了極點，賀照知道，這一切只能由他來承擔，他必須給公司的股東一個說法。
李銘臉色很差，晦暗不明地盯著進到會議室的賀照，厲聲質問道：“賀照，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
“這個項目一直是你在負責的，明天就要開發布會了，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的，為什麽會在前一天出現這樣嚴重的用戶數據洩露事件？”
“你要讓我怎麽跟我們的合作方交代，我們給國內的很多公司提供數據支持，包含旅游、社交、網購各大平臺，而且我們的雲存儲服務有多少用戶你知道嗎？幾十萬的用戶，這是目前我們公司的營收大頭，你知道這些用戶數據洩露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嗎？我們要怎麽挽回這個損失？”
“一家主要做數據服務的公司，做智數據服務平臺和雲計算的公司，提供這些服務的公司竟然出了這樣嚴重的數據洩露事件，你讓我們公司以後怎麽在行業裏立足，我們有什麽說服力讓用戶選擇選擇我們？”
李銘說的這些問題，賀照當然都知道，但是他不明白，數據到底是怎麽洩露出去的。
“我也不知道數據為什麽會洩漏。”
李銘冷笑一聲：“你現在跟我說不知道，已經查到數據洩露的來源就是你辦公室的電腦，你跟我說不知道？”
“我還是不明白，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，你是記恨上次公司對你的處理結果嗎？”
“可是你是個聰明人，你該知道發生這樣嚴重的事件對你對公司都不可能有什麽好處，你這是損人不利己的做法。”
“李總您都這麽清楚的事情，您覺得我會不清楚嗎？我為什麽要做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，您覺得我的動機在哪裏？”
這時，其他股東開口了：“行了，我不想聽你們在推卸責任，現在不是你們吵架的時候，目前最重要的是該想辦法如何解度過這個危機。”
“發生這麽嚴重的數據洩露事件，公眾肯定對我們失去信心，我們要怎麽把事件帶來的不利影響降到最低，挽回在大眾面前的形象，才是我們現在急需解決的問題。”
“我們合作的公司，要跟他們商定賠償事宜，還有被洩露個人信息的這一部分用戶……到底要怎麽解決？”
李銘和賀照兩個人也冷靜了下來，確實，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。
李銘道：“這次召開臨時股東會，也就是這個意思，到底該怎麽度過這個危機。“
賀照站在眾人面前，經過反覆思考權衡之後，他提了一個建議：“對於被洩露數據的這一部分用戶來說，普通的口頭致歉，發表致歉聲明，這些肯定是起不了作用。“
“對他們來說，他們的個人隱私受到了侵犯，這是實實在在的傷害，那麽他們肯定希望能有實質性的補償，我覺得可以對於這部分被洩露個人數據個人信息的用戶，給予一定的賠償。”
這時候一直沈默的孟原開口了：“賀總說的輕巧，上百萬的用戶，即便每個人一塊錢，也得好幾百萬，但一塊錢對這些用戶來說又能起到什麽作用，如果再提高金額的話，那公司要拿出的賠償金額也會是一個很龐大的數字，我們怎麽拿得出來這些錢？”
這一點賀照當然也想到了：“這個錢我來付。”
孟原詫異，沒想到賀照竟然會給出這樣的解決措施：“你瘋了！”
“這不是一筆小數目，可是要上千萬，你能拿得出來嗎？”
“我手上有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，我會出售百分之十八的股份置換現金，作為對被洩露個人信息用戶的賠償金。”
會議室裏安靜了下來，所有人驚訝於賀照的決定。
孟原似乎想再次確認賀照的話是不是當真：“你想清楚了，這不是兒戲，股份出售以後，你在公司就只剩下百分之二的股份了。”
“這是挽回公司公司聲譽唯一的方法了，如果我們只是發表毫無誠意的致歉書，那麽公司以後在這行裏沒法立足了，我們的用戶會大量流失，那才是真的完了。”
“好。”對這樣的場面，孟原樂見其成，臉上的笑都快藏不住了，“你負責公司用戶的賠償事宜，這邊我負責跟我們的合作方去談，盡量把損失降到最低。”
這時候，李銘終於說話了：“這樣的措施，不知道各位股東有什麽看法？”
“就這樣辦吧。”
“那明天的發布會怎麽辦？”
李銘本想著直接取消，反正這個事情早就已經傳開了，明天的新聞頭條肯定是用戶數據洩露的事件，明天的發布會即便開了，也只會被人追問這件事情，取消反倒是好事。
沒想到賀照卻十分堅決地說道：“一切照舊，按計劃進行。”
“明天肯定會來很多記者，到時候要怎麽應對？”
“如果說錯話，只會給現在的情況火上澆油。”
賀照早就想清楚了：“我會去向公眾致歉，借直播的機會，有這個平臺，對所有用戶道歉，也對因為我們而造成影響的公司和個人表達歉意，並且當眾宣布我們的賠償方案，這才能真正表達我們的誠意。”
在場的人都被賀照說服，紛紛點頭。
“我覺得行。”
“就這樣吧。”
“這是個不錯的辦法。”
“至少表達我們真的有為這次失誤負責的態度。”
……
散會之後，眾人離開，賀照叫住了正要走出會議室的孟原。
“賀總還有什麽事嗎？”
“昨晚我離開後，你們在公司加班，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嗎？”
孟原搖頭，自然答道：“沒有，你走了以後，再過了半個小時，我們就都離開了。”
“那，你對這次數據洩露有什麽看法？”
賀照這麽問，孟原轉身，將手裏的電腦放在了桌上，然後坐了下來，看著賀照，說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這個級別的用戶權限只有你才有密碼，我們其他人根本接觸不到。”
賀照沒想到，原來所有人都懷疑他洩露了數據。
“你也覺得是我？”
孟原連忙解釋：“當然不是了，只是我也想不通，為什麽這麽大量的數據會在瞬間洩露出去。”
“可能是早就拿到了我們的用戶數據，再後臺操作，從你的電腦裏洩露了出去，想把這個臟水潑給你。”
這個分析跟賀照推理的一樣，但是這樣的話，公司裏肯定是有內鬼的，究竟是誰。
孟原說的對，能接觸到這樣大量的用戶數據，只有他才有這個級別的權限，除此之外，就只有李銘了。
但李銘不可能做這樣的事，這是他一手創辦起來的公司，數據洩露對他沒什麽好處。
那還有誰。
其他人也沒有密鑰，唯一的可能就是其他人獲取了他的密碼，盜取了數據，策劃了這一次的信息洩露事件。
“沒事的話，我先去忙了，我還要聯系我們合作方公司，談一談後續的這個賠償計劃。”
“好，你去吧，辛苦了。”
“應該的。”
再次回到辦公室，賀照看著辦公室的電腦，想要盜取數據並不一定非要從他電腦上操作，只要獲取到密碼就行了，可他的密碼還有誰會知道。
在公司裏跟他接觸最多的應該就是江誠了，但江誠真的會做這樣的事情嗎？
想了很久，賀照還是叫來了江誠。
江誠一進來，賀照就對他招了招手，說道：“坐，我們倆談談。”
江誠有些忐忑，才剛發生了數據洩露這樣的事件，賀照就要找他談談，難道賀照懷疑這件事是他做的？
想到這裏，剛坐下去的江誠立刻又彈了起來，趕緊對賀照解釋：“賀總，您不是懷疑我吧，我怎麽會做這種事情呢，對我也沒什麽好處。”
“你冷靜點，我不是懷疑你，我只是想了解清楚情況。”
江誠跟在賀照身邊快一年了，以賀照對他的了解，他也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。
但是，賀照確實想不到有誰會費這麽多的心力，把這件事嫁禍到他的身上。
“我的登錄密碼，你是知道的吧？”
江誠點頭：“知道。”
“有沒有其他人可能會知道我的這個密碼？或者說你有沒有在其他場合無意間或是不小心洩露過這個密碼……”
“不會啊。”
江誠仔細回想著，給了一個否定的答案：“您的這個密碼我知道是屬於公司的機密，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，因為我知道這個不能對外透露。”
“你再想想，我的密碼可能會通過什麽渠道洩露出去？”
江誠還是搖頭。
賀照知道，這樣問下去也是於事無補，他想了想，對江誠說道：“我辦公室外是不是有監控對著我辦公室門口，這樣，你把最近一周的監控給我調來。”
“好。”
一整天的時間，賀照都沒有出過辦公室，一直在看監控錄像，一點一點地看，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，可是看了一天下來，沒有任何結果。
他的辦公室基本上不會有外人，除了江誠，還有打掃阿姨，看上去沒有任何可疑的對象。
賀照閉著眼倒在了椅背上。
今天他這個舉動實在是冒著極大的風險，原本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，在公司還能夠說得上話，僅次於李銘的百分之三十五，但是一旦他把絕大部分的股份拋售出去的話，手裏只剩百分之二的股份，幾乎等於沒有，那麽到時候，最壞的結果……賀照不願意想象。
公司從成立到如今發展的紅紅火火，他為公司付出了很多。
可以說是在他進公司這兩年，公司才能夠有這麽快速的發展，業績增長了百分之十五以上，這是在業內都令人震驚的成績，當初好幾家大公司給他拋來了橄欖枝，並承諾給他一定的股權，讓他跳槽，他都拒絕了。
在這樣的小規模公司裏，他才能真正的有參與感，有成就感。
賀照搖了搖頭，把腦子裏那種可怕的想法丟了出去。
不會的。
第二天，原本定好的公司業務發布會成了致歉會，來的記者比他們預計的多上一倍。
幾十家媒體將他團團圍住，七嘴八舌詢問著他對這次事件的看法，以及公司對這次事件的處理方案。
賀照向來討厭出現在公眾視野之內，但是他又一次破了例，不得不將自己放在鏡頭之下，面對所有人的審判。
“對於這次數據洩露，我們向公眾致歉。”
“作為一家以數據業務為主的公司，我們卻在這樣的問題上出現了失誤，這不僅是用戶所不能接受的，我們也對此感到震驚，所以在此，我再一次鄭重地向我們的用戶致歉，向所有因為這次洩露事件而受到影響的用戶和企業表達誠摯的歉意。”
這時，賀照面對臺下的所有記者和所有參會者，深深鞠了一躬。
“對不起。”
安靜了幾秒後，‘啪’的一聲，一個礦泉水瓶砸到賀照身上，然後應聲落地。
所有人都回過了頭，望著向賀照扔出礦泉水瓶的那個人，震驚不已。
一個年輕男人，年紀跟賀照差不多，他憤怒地站起來，指著賀照，大罵道：“光道歉有什麽用，如果提供數據服務的公司都不能保證我們用戶的數據安全，那我們用戶還有隱私可言嗎？”
“我是不是可以懷疑我們的個人信息其實早就被洩露了，甚至你們還可能拿我們的個人信息去賺錢去賣錢，在這個時代，我們有隱私可言嗎？”
“你要怎麽讓我們相信我們的數據是被安全的是被安全的保護著？”
賀照直起身子，直視那個質問他的男人，一字一句，緩緩說道：“作為公司，真的很遺憾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。”
“在公司快速擴張的這兩年裏，我們的用戶幾乎呈幾何倍的增長，從幾幾百個用戶幾千個用戶到如今的幾十萬用戶，無論對我們的硬件還是對我們的數據庫……各方面都有一個極大的挑戰，但是我們都順利地克服了所有困難，而且這兩年裏，公司沒有發生任何一次數據洩露事件，所以，我認為公眾可以繼續信任我們。”
“對於被洩露個人信息的用戶，我們會給出一定的賠償方案。”
“怎麽賠償？說點實際的。”
“每一個用戶都會收到我們的賠償金額，會根據數據洩露的嚴重程度，還有個人信息等各方面進行評估，會有一定的經濟補償。”
“說的好聽，這種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收得到。”
“明天。”
“我們的軟件上對於這次被洩露數據的用戶已經開放了專區，用戶可以點進專區，進行信息填寫，然後申請賠償金額。
經賠償金會在四十八小時內到賬。”
這樣的態度，加上實際的賠償金，暫時安撫了公眾的情緒，在發布會的最後，賀照再一次對所有人真誠致歉。
從發布會開始到結束，賀照一直讓江誠密切關註著網上的輿論，結束之後，他立刻詢問了情況：“怎麽樣，網上怎麽說？”
“我看了大部分網友的評價，都還是在誇您的，說您比那些只會空口說白話的公司好多了，至少有實際的補償，而且有人已經去申請了，然後也得到了賠償金，所以更多的人還是願意相信支持我們公司的。”
賀照這才放心不少。
事情發生後一周，事態逐漸平息，一切慢慢回歸常態，可就在這時候，賀照接到了公司召開股東大會的通知。
經歷了前幾天巨大的危機，這一周來，賀照幾乎沒有休息過，一直為了數據洩露的善後工作忙前忙後。
這時候召開股東大會，賀照原本以為是對這次事件總結經驗教訓，防止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，但是，賀照錯了。
進入會議室坐下後，李銘就率先宣布了此次股東大會的議題。
“關於賀照是否繼續留任公司的決定。”
聽到李銘這句話時，賀照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，努力保持冷靜，可還是忍不住用了質問的語氣：“為什麽沒有人通知我？”
“所以你們是直接通知我你們的決定嗎？”
李銘看了一眼賀照，繼續說道：“各位股東可以表決了，同意賀照繼續留在公司的股東請舉手。”
霎時間，會議室內安靜了下來。
一群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始終沒有人當第一個表態的人。
沈默了很久，終於有了零星幾個舉手的股東。
可是，賀照很清楚，即便在場的所有小股東支持他，也敵不過李銘一個人要趕走他。
賀照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面前失態：“這算什麽？！”
“過河拆橋？沒有我，這家公司也不過是無數小公司中的一個，又怎麽可能有機會上市？”
“我還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，我也有……”
孟原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賀照的話：“你忘了，你已經出售了百分之十八的股份，現在你手裏只剩百分之二。”
李銘點頭，與孟原對視一眼：“如今除了我手裏的百分之三十五股份占第一，孟原手裏的股份排第二位，有百分之十三……”
直到這時，孟原才露出真實的嘴臉：“不好意思了，我覺得你不適合繼續留在公司。”
“那麽，結果很清楚了”李銘轉向賀照，“你手裏還有百分之二的股份，於你來說，也沒什麽用，不如賣給我，或者你想留在手裏，等著年底分紅，也可以。”
“但是我想，你應該看不上這麽點錢。”
“請你立刻收拾東西立刻公司，我不想在明天還在公司看到你。”
這一刻，賀照終於明白了一切。
“原來，你們早就計劃好了。”
“數據洩露也是你們計劃中的一環。”
孟原連忙道：“這話可不能亂說，數據洩露對我們有什麽好處，只會損害公司的利益。”
“沒有證據的揣測不合適吧。”
股東們離開後，會議室只剩賀照和孟原還有李銘三人。
賀照看著眼前跟他共事這麽久的上司和同事，實在想不通，他們為什麽這麽對他。
“為什麽？”
李銘站起來，拍拍賀照的肩，有種長輩對晚輩苦口婆心的意味，但說出的話，卻並不像個長輩。
“我早就說過了，你很聰明，能力也很強，但是，你不知道，太高調的行事遲早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。”
李銘從來不否認賀照對於公司的貢獻，可以說，公司發展到如今，賀照的功勞是最大的，但就是因為這樣，賀照太自負，意氣用事，有著他不能理解的清高和高傲。
公司曾經有過一次機會，但是就是因為賀照自命清高，跟當時的合作方吵了起來，最後鬧到不歡而散，他帶著公司的其他高層在酒店等了很久，也再沒有等來一個見面的機會。
從那時起，他就意識到，賀照可以成為好的CTO，但不適合成為合夥人。
他們對於公司的發展理念大相徑庭，賀照可以為了某些理念拋棄利益，但他不行。
而且，賀照似乎無意識地在給公司的員工他所不希望看到的影響，更多的人學著賀照的隨性不管不顧，他的公司，不需要太多的自由。
賀照看著眼前的兩個人，他早該想到的，如果沒有公司內部人的操作，數據怎麽可能洩露。
恐怕當時直播發生的意外也是孟原安排的。
孟原露出笑容，看著賀照：“賀總，哦，不對，不應該這麽叫你了。”
“再見了！”
賀照抓起桌上的杯子，狠狠地朝墻上摔去，一時間，碎片四散飛濺，孟原有些狼狽地躲著四處飛來的碎玻璃片。
賀照盯著孟原，臉上溢出笑容，更多地卻像是自嘲：“杯子我會賠償。”
“為了公司，我付出了全部的心血，卻換來這樣一個結果，希望以後，李總不會因為今天這個決定後悔。
“恭喜你們，打了漂亮的一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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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到這句話，賀照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，瞬間清醒了。
“出什麽事了？”
“我們的用戶數據洩露了，現在公司亂成一團了……”
江誠說到這時，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了李銘的聲音，“你在跟賀照打電話是吧，讓他立刻來公司！”
接著便是江誠小心翼翼的聲音：“賀總，剛才李總的話，您都聽見了吧，您還是趕快來公司吧……”
賀照趕到公司的時候還不到九點，但是公司的員工大多數都已經到齊了，每個人都很忙碌的樣子，江誠看到賀照出現，立刻迎了上去：“賀總您可算是來了。”
“到底什麽情況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，您趕緊去看看吧。”
賀照進到辦公室，電腦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打開了，顯示器上不斷變化的數字，一秒鐘成百上千條信息一直在滾動著，賀照扯過鍵盤，飛速地在鍵盤上敲打著，想要讓數字停下來，但是已經無濟於事。
這是提前設置好的程序，即便現在他把電腦電源切斷也沒有用，數據已經洩露出去了，賀照看著越來越龐大的數字，幾分鐘不到，已經有十幾萬條個人信息洩露出去。
截止到九點，已經有數千萬條個人用戶數據洩露，賀照知道，這一次是真的完了。
他頹然地倒在椅子上，望著終於停止變化的數字，扯開了自己的領帶，片刻之後，又站了起來，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下，一時間，辦公室裏一片狼藉，所有的資料、電腦，還有各種文件……全部都摔到了地上。
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電腦，剛敲門進來的江誠慌的不行：“賀總……”
賀照看向站在門口的江誠，沈聲問道：“什麽事？”
“李總……請您去會議室一趟，各位股東也到了，說是要開一個臨時的股東大會。”
該來的總是會來的。
賀照冷靜下來，對江誠說道：“我知道了，馬上過去。”
一進會議室，異常沈默的氛圍，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，每個人都陰沈著臉，氣氛壓抑到了極點，賀照知道，這一切只能由他來承擔，他必須給公司的股東一個說法。
李銘臉色很差，晦暗不明地盯著進到會議室的賀照，厲聲質問道：“賀照，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
“這個項目一直是你在負責的，明天就要開發布會了，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的，為什麽會在前一天出現這樣嚴重的用戶數據洩露事件？”
“你要讓我怎麽跟我們的合作方交代，我們給國內的很多公司提供數據支持，包含旅游、社交、網購各大平臺，而且我們的雲存儲服務有多少用戶你知道嗎？幾十萬的用戶，這是目前我們公司的營收大頭，你知道這些用戶數據洩露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嗎？我們要怎麽挽回這個損失？”
“一家主要做數據服務的公司，做智數據服務平臺和雲計算的公司，提供這些服務的公司竟然出了這樣嚴重的數據洩露事件，你讓我們公司以後怎麽在行業裏立足，我們有什麽說服力讓用戶選擇選擇我們？”
李銘說的這些問題，賀照當然都知道，但是他不明白，數據到底是怎麽洩露出去的。
“我也不知道數據為什麽會洩漏。”
李銘冷笑一聲：“你現在跟我說不知道，已經查到數據洩露的來源就是你辦公室的電腦，你跟我說不知道？”
“我還是不明白，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，你是記恨上次公司對你的處理結果嗎？”
“可是你是個聰明人，你該知道發生這樣嚴重的事件對你對公司都不可能有什麽好處，你這是損人不利己的做法。”
“李總您都這麽清楚的事情，您覺得我會不清楚嗎？我為什麽要做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，您覺得我的動機在哪裏？”
這時，其他股東開口了：“行了，我不想聽你們在推卸責任，現在不是你們吵架的時候，目前最重要的是該想辦法如何解度過這個危機。”
“發生這麽嚴重的數據洩露事件，公眾肯定對我們失去信心，我們要怎麽把事件帶來的不利影響降到最低，挽回在大眾面前的形象，才是我們現在急需解決的問題。”
“我們合作的公司，要跟他們商定賠償事宜，還有被洩露個人信息的這一部分用戶……到底要怎麽解決？”
李銘和賀照兩個人也冷靜了下來，確實，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。
李銘道：“這次召開臨時股東會，也就是這個意思，到底該怎麽度過這個危機。“
賀照站在眾人面前，經過反覆思考權衡之後，他提了一個建議：“對於被洩露數據的這一部分用戶來說，普通的口頭致歉，發表致歉聲明，這些肯定是起不了作用。“
“對他們來說，他們的個人隱私受到了侵犯，這是實實在在的傷害，那麽他們肯定希望能有實質性的補償，我覺得可以對於這部分被洩露個人數據個人信息的用戶，給予一定的賠償。”
這時候一直沈默的孟原開口了：“賀總說的輕巧，上百萬的用戶，即便每個人一塊錢，也得好幾百萬，但一塊錢對這些用戶來說又能起到什麽作用，如果再提高金額的話，那公司要拿出的賠償金額也會是一個很龐大的數字，我們怎麽拿得出來這些錢？”
這一點賀照當然也想到了：“這個錢我來付。”
孟原詫異，沒想到賀照竟然會給出這樣的解決措施：“你瘋了！”
“這不是一筆小數目，可是要上千萬，你能拿得出來嗎？”
“我手上有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，我會出售百分之十八的股份置換現金，作為對被洩露個人信息用戶的賠償金。”
會議室裏安靜了下來，所有人驚訝於賀照的決定。
孟原似乎想再次確認賀照的話是不是當真：“你想清楚了，這不是兒戲，股份出售以後，你在公司就只剩下百分之二的股份了。”
“這是挽回公司公司聲譽唯一的方法了，如果我們只是發表毫無誠意的致歉書，那麽公司以後在這行裏沒法立足了，我們的用戶會大量流失，那才是真的完了。”
“好。”對這樣的場面，孟原樂見其成，臉上的笑都快藏不住了，“你負責公司用戶的賠償事宜，這邊我負責跟我們的合作方去談，盡量把損失降到最低。”
這時候，李銘終於說話了：“這樣的措施，不知道各位股東有什麽看法？”
“就這樣辦吧。”
“那明天的發布會怎麽辦？”
李銘本想著直接取消，反正這個事情早就已經傳開了，明天的新聞頭條肯定是用戶數據洩露的事件，明天的發布會即便開了，也只會被人追問這件事情，取消反倒是好事。
沒想到賀照卻十分堅決地說道：“一切照舊，按計劃進行。”
“明天肯定會來很多記者，到時候要怎麽應對？”
“如果說錯話，只會給現在的情況火上澆油。”
賀照早就想清楚了：“我會去向公眾致歉，借直播的機會，有這個平臺，對所有用戶道歉，也對因為我們而造成影響的公司和個人表達歉意，並且當眾宣布我們的賠償方案，這才能真正表達我們的誠意。”
在場的人都被賀照說服，紛紛點頭。
“我覺得行。”
“就這樣吧。”
“這是個不錯的辦法。”
“至少表達我們真的有為這次失誤負責的態度。”
……
散會之後，眾人離開，賀照叫住了正要走出會議室的孟原。
“賀總還有什麽事嗎？”
“昨晚我離開後，你們在公司加班，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嗎？”
孟原搖頭，自然答道：“沒有，你走了以後，再過了半個小時，我們就都離開了。”
“那，你對這次數據洩露有什麽看法？”
賀照這麽問，孟原轉身，將手裏的電腦放在了桌上，然後坐了下來，看著賀照，說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這個級別的用戶權限只有你才有密碼，我們其他人根本接觸不到。”
賀照沒想到，原來所有人都懷疑他洩露了數據。
“你也覺得是我？”
孟原連忙解釋：“當然不是了，只是我也想不通，為什麽這麽大量的數據會在瞬間洩露出去。”
“可能是早就拿到了我們的用戶數據，再後臺操作，從你的電腦裏洩露了出去，想把這個臟水潑給你。”
這個分析跟賀照推理的一樣，但是這樣的話，公司裏肯定是有內鬼的，究竟是誰。
孟原說的對，能接觸到這樣大量的用戶數據，只有他才有這個級別的權限，除此之外，就只有李銘了。
但李銘不可能做這樣的事，這是他一手創辦起來的公司，數據洩露對他沒什麽好處。
那還有誰。
其他人也沒有密鑰，唯一的可能就是其他人獲取了他的密碼，盜取了數據，策劃了這一次的信息洩露事件。
“沒事的話，我先去忙了，我還要聯系我們合作方公司，談一談後續的這個賠償計劃。”
“好，你去吧，辛苦了。”
“應該的。”
再次回到辦公室，賀照看著辦公室的電腦，想要盜取數據並不一定非要從他電腦上操作，只要獲取到密碼就行了，可他的密碼還有誰會知道。
在公司裏跟他接觸最多的應該就是江誠了，但江誠真的會做這樣的事情嗎？
想了很久，賀照還是叫來了江誠。
江誠一進來，賀照就對他招了招手，說道：“坐，我們倆談談。”
江誠有些忐忑，才剛發生了數據洩露這樣的事件，賀照就要找他談談，難道賀照懷疑這件事是他做的？
想到這裏，剛坐下去的江誠立刻又彈了起來，趕緊對賀照解釋：“賀總，您不是懷疑我吧，我怎麽會做這種事情呢，對我也沒什麽好處。”
“你冷靜點，我不是懷疑你，我只是想了解清楚情況。”
江誠跟在賀照身邊快一年了，以賀照對他的了解，他也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。
但是，賀照確實想不到有誰會費這麽多的心力，把這件事嫁禍到他的身上。
“我的登錄密碼，你是知道的吧？”
江誠點頭：“知道。”
“有沒有其他人可能會知道我的這個密碼？或者說你有沒有在其他場合無意間或是不小心洩露過這個密碼……”
“不會啊。”
江誠仔細回想著，給了一個否定的答案：“您的這個密碼我知道是屬於公司的機密，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，因為我知道這個不能對外透露。”
“你再想想，我的密碼可能會通過什麽渠道洩露出去？”
江誠還是搖頭。
賀照知道，這樣問下去也是於事無補，他想了想，對江誠說道：“我辦公室外是不是有監控對著我辦公室門口，這樣，你把最近一周的監控給我調來。”
“好。”
一整天的時間，賀照都沒有出過辦公室，一直在看監控錄像，一點一點地看，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，可是看了一天下來，沒有任何結果。
他的辦公室基本上不會有外人，除了江誠，還有打掃阿姨，看上去沒有任何可疑的對象。
賀照閉著眼倒在了椅背上。
今天他這個舉動實在是冒著極大的風險，原本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，在公司還能夠說得上話，僅次於李銘的百分之三十五，但是一旦他把絕大部分的股份拋售出去的話，手裏只剩百分之二的股份，幾乎等於沒有，那麽到時候，最壞的結果……賀照不願意想象。
公司從成立到如今發展的紅紅火火，他為公司付出了很多。
可以說是在他進公司這兩年，公司才能夠有這麽快速的發展，業績增長了百分之十五以上，這是在業內都令人震驚的成績，當初好幾家大公司給他拋來了橄欖枝，並承諾給他一定的股權，讓他跳槽，他都拒絕了。
在這樣的小規模公司裏，他才能真正的有參與感，有成就感。
賀照搖了搖頭，把腦子裏那種可怕的想法丟了出去。
不會的。
第二天，原本定好的公司業務發布會成了致歉會，來的記者比他們預計的多上一倍。
幾十家媒體將他團團圍住，七嘴八舌詢問著他對這次事件的看法，以及公司對這次事件的處理方案。
賀照向來討厭出現在公眾視野之內，但是他又一次破了例，不得不將自己放在鏡頭之下，面對所有人的審判。
“對於這次數據洩露，我們向公眾致歉。”
“作為一家以數據業務為主的公司，我們卻在這樣的問題上出現了失誤，這不僅是用戶所不能接受的，我們也對此感到震驚，所以在此，我再一次鄭重地向我們的用戶致歉，向所有因為這次洩露事件而受到影響的用戶和企業表達誠摯的歉意。”
這時，賀照面對臺下的所有記者和所有參會者，深深鞠了一躬。
“對不起。”
安靜了幾秒後，‘啪’的一聲，一個礦泉水瓶砸到賀照身上，然後應聲落地。
所有人都回過了頭，望著向賀照扔出礦泉水瓶的那個人，震驚不已。
一個年輕男人，年紀跟賀照差不多，他憤怒地站起來，指著賀照，大罵道：“光道歉有什麽用，如果提供數據服務的公司都不能保證我們用戶的數據安全，那我們用戶還有隱私可言嗎？”
“我是不是可以懷疑我們的個人信息其實早就被洩露了，甚至你們還可能拿我們的個人信息去賺錢去賣錢，在這個時代，我們有隱私可言嗎？”
“你要怎麽讓我們相信我們的數據是被安全的是被安全的保護著？”
賀照直起身子，直視那個質問他的男人，一字一句，緩緩說道：“作為公司，真的很遺憾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。”
“在公司快速擴張的這兩年裏，我們的用戶幾乎呈幾何倍的增長，從幾幾百個用戶幾千個用戶到如今的幾十萬用戶，無論對我們的硬件還是對我們的數據庫……各方面都有一個極大的挑戰，但是我們都順利地克服了所有困難，而且這兩年裏，公司沒有發生任何一次數據洩露事件，所以，我認為公眾可以繼續信任我們。”
“對於被洩露個人信息的用戶，我們會給出一定的賠償方案。”
“怎麽賠償？說點實際的。”
“每一個用戶都會收到我們的賠償金額，會根據數據洩露的嚴重程度，還有個人信息等各方面進行評估，會有一定的經濟補償。”
“說的好聽，這種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收得到。”
“明天。”
“我們的軟件上對於這次被洩露數據的用戶已經開放了專區，用戶可以點進專區，進行信息填寫，然後申請賠償金額。
經賠償金會在四十八小時內到賬。”
這樣的態度，加上實際的賠償金，暫時安撫了公眾的情緒，在發布會的最後，賀照再一次對所有人真誠致歉。
從發布會開始到結束，賀照一直讓江誠密切關註著網上的輿論，結束之後，他立刻詢問了情況：“怎麽樣，網上怎麽說？”
“我看了大部分網友的評價，都還是在誇您的，說您比那些只會空口說白話的公司好多了，至少有實際的補償，而且有人已經去申請了，然後也得到了賠償金，所以更多的人還是願意相信支持我們公司的。”
賀照這才放心不少。
事情發生後一周，事態逐漸平息，一切慢慢回歸常態，可就在這時候，賀照接到了公司召開股東大會的通知。
經歷了前幾天巨大的危機，這一周來，賀照幾乎沒有休息過，一直為了數據洩露的善後工作忙前忙後。
這時候召開股東大會，賀照原本以為是對這次事件總結經驗教訓，防止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，但是，賀照錯了。
進入會議室坐下後，李銘就率先宣布了此次股東大會的議題。
“關於賀照是否繼續留任公司的決定。”
聽到李銘這句話時，賀照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，努力保持冷靜，可還是忍不住用了質問的語氣：“為什麽沒有人通知我？”
“所以你們是直接通知我你們的決定嗎？”
李銘看了一眼賀照，繼續說道：“各位股東可以表決了，同意賀照繼續留在公司的股東請舉手。”
霎時間，會議室內安靜了下來。
一群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始終沒有人當第一個表態的人。
沈默了很久，終於有了零星幾個舉手的股東。
可是，賀照很清楚，即便在場的所有小股東支持他，也敵不過李銘一個人要趕走他。
賀照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面前失態：“這算什麽？！”
“過河拆橋？沒有我，這家公司也不過是無數小公司中的一個，又怎麽可能有機會上市？”
“我還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，我也有……”
孟原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賀照的話：“你忘了，你已經出售了百分之十八的股份，現在你手裏只剩百分之二。”
李銘點頭，與孟原對視一眼：“如今除了我手裏的百分之三十五股份占第一，孟原手裏的股份排第二位，有百分之十三……”
直到這時，孟原才露出真實的嘴臉：“不好意思了，我覺得你不適合繼續留在公司。”
“那麽，結果很清楚了”李銘轉向賀照，“你手裏還有百分之二的股份，於你來說，也沒什麽用，不如賣給我，或者你想留在手裏，等著年底分紅，也可以。”
“但是我想，你應該看不上這麽點錢。”
“請你立刻收拾東西立刻公司，我不想在明天還在公司看到你。”
這一刻，賀照終於明白了一切。
“原來，你們早就計劃好了。”
“數據洩露也是你們計劃中的一環。”
孟原連忙道：“這話可不能亂說，數據洩露對我們有什麽好處，只會損害公司的利益。”
“沒有證據的揣測不合適吧。”
股東們離開後，會議室只剩賀照和孟原還有李銘三人。
賀照看著眼前跟他共事這麽久的上司和同事，實在想不通，他們為什麽這麽對他。
“為什麽？”
李銘站起來，拍拍賀照的肩，有種長輩對晚輩苦口婆心的意味，但說出的話，卻並不像個長輩。
“我早就說過了，你很聰明，能力也很強，但是，你不知道，太高調的行事遲早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。”
李銘從來不否認賀照對於公司的貢獻，可以說，公司發展到如今，賀照的功勞是最大的，但就是因為這樣，賀照太自負，意氣用事，有著他不能理解的清高和高傲。
公司曾經有過一次機會，但是就是因為賀照自命清高，跟當時的合作方吵了起來，最後鬧到不歡而散，他帶著公司的其他高層在酒店等了很久，也再沒有等來一個見面的機會。
從那時起，他就意識到，賀照可以成為好的CTO，但不適合成為合夥人。
他們對於公司的發展理念大相徑庭，賀照可以為了某些理念拋棄利益，但他不行。
而且，賀照似乎無意識地在給公司的員工他所不希望看到的影響，更多的人學著賀照的隨性不管不顧，他的公司，不需要太多的自由。
賀照看著眼前的兩個人，他早該想到的，如果沒有公司內部人的操作，數據怎麽可能洩露。
恐怕當時直播發生的意外也是孟原安排的。
孟原露出笑容，看著賀照：“賀總，哦，不對，不應該這麽叫你了。”
“再見了！”
賀照抓起桌上的杯子，狠狠地朝墻上摔去，一時間，碎片四散飛濺，孟原有些狼狽地躲著四處飛來的碎玻璃片。
賀照盯著孟原，臉上溢出笑容，更多地卻像是自嘲：“杯子我會賠償。”
“為了公司，我付出了全部的心血，卻換來這樣一個結果，希望以後，李總不會因為今天這個決定後悔。
“恭喜你們，打了漂亮的一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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